正式入衡王府已经有段时日,至今她都不曾挨过衡王的身。
更不要说什么亲近体贴,缠绵恩爱了……
因纳侧妃的日子就在大婚后不久,衡王并没有冷落王妃的意思,反而将两个侧妃都搁在一旁,这些时日全歇在夏予问处。
人家夏予问是正妃,背后还有东山公撑腰,更是陛下钦点的皇子妃人选,翁元雁就算再冲动再生气,也不能冲到人家跟前去叫嚣。
况且,她眼下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要解决。
衡王是后来被寻回的皇家血脉,自幼于乡野长大,并未见过曾经的顺令县主,是以他不知晓翁元雁的真实身份。
东山公之孙女就算不常出门应酬,这么多年也见过顺令县主几回,不可能认不出来。
更不要说那些圣京里的其他名门女眷了……
细数起来,哪一个不曾与顺令县主打过交道。
每每想起这一回,翁元雁总会咬牙切齿,一阵后悔。
要是早知自己能成为皇子侧妃,当初怎么都该低调些……
也好过今日殚精竭虑,后怕不已了。
一直遮掩,是遮掩不过去的,唯有借着衡王殿下的东风让这些人闭上嘴,这个时候,能得到夫君的青睐宠爱,才是眼下翁元雁最重要的事。
净房内,丫鬟们已经备好了热水。
热气腾腾,水雾缭绕,那澡桶里还放了香胰子与花瓣,可令肌肤莹润芬芳,更添颜色。
足足泡了小半个时辰,翁元雁才起身。
几个丫鬟在身后帮她擦着长发上的水。
她只披着一条薄薄的纱巾,面前却是一扇落地的镜子,走到跟前,翁元雁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被热水这么一泡,她更显得皙白如凝脂,娇艳无双。
目光往下,落在了肚皮上。
翁元雁不着痕迹地眉尖轻蹙。
她……到底生产后尚不足一年,即便那么多珍稀药材往上堆,可还是难掩肚皮上略显松垮的痕迹……
可惜她没那么多时间,真的等不起了。
一旁的丫鬟取来了特制的脂粉药膏,一层层替她遮掩着。
翁元雁对着镜子看了半晌,确定看不出来后,才满意地穿上了衣衫。
这一晚,衡王来得很迟。
烛台上的火光亮了大半夜,残烛过半,零零星星跳动着,翁元雁几乎等得都快睡着了,才见一高大男子推门而入。
她一个激灵地清醒过来,瞬间娇羞满面。
羞答答地迎了上去,她主动伺候着对方更衣。
床幔渐渐落下,一层层厚重又暧昧,挡住了里头不断攀升的火热,一番颠鸾倒凤后,翁元雁总算安心了。
没等她依偎在男人身边温存一番,对方竟拿起衣衫,套上鞋子径直离去。
翁元雁震惊不已。
还没回过神来,又一个婆子进来,拿走了铺在床上的元帕。
那上头点点殷红,自然不是翁元雁破身留下的,而是用了别的法子蒙混过关,但那婆子仔细瞧了,却没看出来,喜笑颜开地福了福,道:“侧妃娘娘好生歇着,老奴先告退了。”
漫漫长夜,她期待已久的一番恩爱,开始得这样匆忙,结束得也是这般潦草,甚至那位殿下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……
这般冷漠,竟比那沈瑞还要过分。
翁元雁到底不是真正的处子,她尝过床笫之欢,比较之下内心难免失衡,隐隐生出了几分怨怼。
坐在榻上好一会儿,她才勉强收敛了情绪,愤愤道:“太亮了,你们都是死人吗?我说太亮了,给我灭了几盏灯!!”
另一边,取了元帕的婆子匆匆赶去了东厢房。
这儿是正妃夏予问的宅院。
“如何?”夏予问正坐在灯下看书,见那婆子来了,淡淡问道。
“回王妃的话,东西取来了,确实是完璧之身。”
那婆子福了福,连忙将一只匣子献上。
夏予问摆摆手:“确定了就好,你拿去给王爷吧。”
“王爷也说了,这点小事……不用去问他,王爷这会子歇在外书房了。”
“也好。”夏予问合起书本。
那婆子有些迟疑,压低声音问:“王妃难不成是觉得这傅侧妃身份有异?”
“多些小心总归是好的。”夏予问平淡道,“如今朝堂之上并不安稳,咱们殿下又刚刚回来,根基全无,若这个时候咱们自家府里出了什么纰漏,那才是要命的。”
“是。”婆子福了福,“王妃思虑周全。”
“避子汤送去了么?”
“王妃放心,老奴已经安排了。”
“好,下回记住,只要王爷宠信傅侧妃,这避子汤回回不能落下。”
“那……秦侧妃呢?”
“秦侧妃无妨,她确系名门之后,人也规矩守礼,品性舒朗,自然适合替殿下开枝散叶。”夏予问起身,“你去吧,盯紧那边的院子就成。”
婆子应了一声,恭恭敬敬地退下。
屋内又熄灭了一盏灯。
夏予问嫁过来,共带了六个贴身丫头,四个婆子,俱是心腹。
方才这婆子就是其中之一。
秋叶单手笼着烛火徐徐走近,劝道:“王妃该歇下了,时辰不早了。”
夏予问揉了揉眉心:“外头都守好了么?”
“南叶和水叶两个都在,出不了岔子的。”
她点点头,这才去歇下。
出了圣京,一路北上往西。
前头七八日,一直在密林中穿梭,倒还不觉得如何,等过了十几日后,四周的绿植逐渐减少,越发衬得日头毒辣,又干又燥。
大风卷起了无边的尘沙,多少次迎面而来,吹得人睁不开眼。
丹娘骑在马背上,戴了一顶小巧的兜帽,只用一张薄纱覆盖住整张脸,谁也看不到她的双眸眯起,一直留意着四周的动静。
老皇帝给的人被她安顿在车队的前后两端,其余安排的人手也多留在这两处,原本这样安排引起其他人的质疑。
但丹娘力排众议,坚持如此。
车队的中央就交给她一人。
一路前行,虽艰苦,倒也顺畅。
但众人的心始终悬着,一日不到终点,一日无法安心。
谁都清楚,他们就是一盘被故意放出来的香饽饽。
那些匪徒怎么可能放过他们?
远行的第二十七天,终于迎来了第一波匪乱。
众人还在茫然间,车尾与车头两端的守卫都已经警惕备战,一时间刀剑碰撞,叮当作响,战况由无转盛,也就在一瞬间!
这些匪徒见车尾车头无法攻破,也不恋战,冲着车队中央策马狂奔而来。
车队中央的几人都愣住了。
他们都是普通踏实的生意人,就算人高马大、身形健壮,也没见过真刀真枪的战场,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。
匪徒快活至极,提前吹响了庆祝的口哨。
“一个不留,全部杀光!”为首的人高声大笑。
仿若在他们眼中,这些车队里的人命就已经如同蝼蚁,可随意斩杀。
一柄钢刀深深插进马车里,那匪徒还未回过神来,耳边破空声响,呼呼而起,一阵烈风乍起,几人就被一条鞭子抽得落马。
鞭子卷起那钢刀的刀柄,原本深入木槽的刀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拔了出来。
迎着日头,刀锋泛着锐利刺眼的光。